第32章 皮這一下我真的就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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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和重重呼出一口氣，“好吧, 我承認你說的都是對的。我現在……說實話心情不太好。”
謝以風微微一笑, 他註視著周玉和的雙眼, 點漆般的眸子散發著令人安心的力量，“不安, 自卑，其實都是因為有期待。你把沈彥這個角色看得太重要了，包括《再青春》, 你好像比其他人對這部電視劇更有信心, 但信心有時也會成為負擔……玉和, 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
這四個字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他現在所有的負擔, 所有的不安, 其實都是建立在知道《再青春》一定會火, 知道沈彥一定會火的基礎上的。
所以如果結果不如人意, 他就會有很深的挫敗感。
但事實上呢？有誰能保證一部劇一定會大火？
世事無常，就算沒有這些事, 說不定也會有別的困難。
沒有哪部劇是上天規定了一定要紅的。
謝以風又問, “如果你早知道會有今天, 難道你就不接這部戲了嗎？”
周玉和想也不想就下意識地回道：“當然不會！”
《再青春》的劇本寫的非常好，作為一個演員，就算不知道這是一部大火的電視劇, 他也會想要參與這部電視劇，他也會想要飾演沈彥這個角色……
對啊！
道理不就是這麽簡單嗎？
他想演這個角色, 並且真的演好了這個角色，這不就夠了嗎？
如果他不是一個重生者，這對於周玉和來說會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但現在，重生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優勢的同時，也無形中把他帶入了一個誤區。
什麽是真正的演員？如果在接每一部戲每一個角色的時候都要考慮會不會紅，而不是思考這部戲，這個角色有沒有挑戰性，有沒有內涵，適不適合我，我喜不喜歡的話……那能在演員這條路上走多遠？
謝以風，不就是從不考慮這些，所以他才是謝以風，所以他才成為日後的謝影帝啊！
關、心、則、亂。
周玉和在心裏鄭重地默念了這四個字。
所有焦躁的、不安的情緒全都漸漸平覆了下來。
謝以風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在你最迷茫，最不知所措的時候，他能帶給你溫暖心安的力量。
********
5月10日。
酒店，蔡導房間前。
周玉和和楊宇站在房門前。
楊宇看了一眼周玉和，“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周玉和的表情很淡然，平靜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篤定，“我有信心，他們會同意我的想法。”
那個瘋子一樣的想法？
楊宇張了張嘴，想起對方在曹七月公關事件中的驚艷表現，奇跡般的，居然沒有說任何風涼話。
“我知道了，走吧，去打接下來這場硬仗。”
兩個同樣高大頎長的身影，一個穿著一絲不茍的白色襯衣，一個穿著沈穩的正式的黑色西裝三件套，一白一黑，一前一後走進了半開的房門。
房間內，會議正在火熱的進行。
為了方便工作和臨時會議，蔡導訂的房間是辦公設施一應俱全的商務套間。
極簡，卻有著強設計感的房間大廳另一邊，是被隔開的會議室，裏面擺著一張大大的會議桌，對面的墻壁還有投影儀等專業設備。
兩方人馬正粗著脖子對罵。
蔡導把宣傳公司交上來的文案狠狠地摔在桌上，怒不可遏地道：“這就是你們寫出來的垃圾策劃？你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麽宣傳規模嗎？你們這樣的小打小鬧，半點水花都掀起不來！”
宣傳公司的負責人也很無辜，他擺著無奈的臉色，卻用著微微譏諷的語氣道：“蔡導，您也要看看，人家在宣發上花了多少錢啊。娛樂圈就是這樣，一分錢一分貨，你們在宣發上的預算就這麽多，原本說好的兩個男主那邊的宣傳資源也沒了，我們還要分神幫他們也一起宣傳，錢就那麽多，分流了自然原本的計劃也要打折扣，除非你們……”
負責人意有所指，氣得蔡導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當初說好了打包價，現在看到他們變得這麽被動就馬上坐地起價……可惡！！
蔡導本來脾氣就不小，聽到對方這耍無賴般的話，直接拿起桌上的鼠標就要往他身上摔，雖然在場的還有發行商和投資商，但大家都知道蔡導的暴脾氣，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還是編劇方琳女士、張麗然和她公司宣傳部長一起攔，才把蔡導攔下來。
張麗然：“蔡導！蔡導！小周來了！”
蔡導聽見“小周”兩個字，理智漸漸回了籠，他紅著脖子被攙扶回了座位上，胸膛起起伏伏，看來是真的被氣的不輕。
周玉和和楊宇一同落了坐。
周玉和微微一笑，“抱歉，我們來晚了。”
“不晚，不晚，我們正在討論宣傳方案呢，多一個人多一個主意，你們來得正好。”編劇方琳老師苦笑著對周玉和說。
周玉和問：“現在說到哪裏了？”
蔡導冷冷的瞥了宣傳負責人一眼，不發一言。
宣傳負責人逮住周玉和就開始訴苦：“小周啊，你知道現在娛樂圈的流量呀，宣發呀，都是特別燒錢的東西，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對不對？”
周玉和笑著點頭：“對。”
負責人頂著蔡導和方琳的註視，繼續道：“原本我們說好了在宣發這塊的預算就是兩百萬，你們個人的宣傳由自己經紀公司承擔大部分，我們只是配合，這原本都是合同裏說好的吧，蔡導突然對我們之前定好的宣發計劃不滿意，要推翻重來，你和小謝又都……出了點意外，公司宣傳跟不上，也要攤到我們身上，我們也很難做啊……”
蔡導還是忍不住把手裏的鼠標朝他狠狠地扔了過去，“你放屁！談合同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負責人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不可同日而語，不可同日而語啊蔡導！”
周玉和把負責人扶起來，又到房間邊上倒了杯水給蔡導遞過去，等兩邊的情緒都稍微好一點了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道：“我覺得，王總監說的沒有錯，在宣發預算只有兩百萬的情況下，要達到預期效果是非常難的……”
王負責人一聽，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連連點頭：“小周你說的太對了！”
蔡導和其他主創人員則是一驚，“小周你怎麽……！”
怎麽還幫著外人說話了？
然而，令他們更加驚訝的是周玉和接下來說的話——
“所以要我來說的話，這兩百萬不如全部省下來，一分不用，也就是——”
“我們把整個前期宣傳，全部放棄掉。”
他微笑著，胳膊撐在椅子的兩邊，纖長的十指交疊於胸前，靠在椅背上的背部微微後仰，嘴角微微上挑，那是一種倨傲的，迫人的，有著強大自信的表情。
一股隱隱的氣勢從他身上蔓延到整個會議室。
眾人：“……”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
5月20日，520。
對於情侶們來說，這是一個不亞於情人節的日子，大街上隨處可見520的廣告標語，無數愛情電影選在今天上映，對於電視圈來說，這自然也是一個愛情劇偶像劇上線的好日子。
早在一個月以前，黑皇與I.S聯合出品，孟初蓉與季辰主演的青春偶像劇《明明很甜》，就已經以鋪天蓋地的宣傳在全網形成了一股風暴。
《明明很甜》不管是投資規模、發行團隊、還是制作團隊都是業內頂配，更別提那堪稱豪華的演員配置了。
孟初蓉可是號稱圈內女星資源第一人，合作了無數國內外的大導演，在大制作的電影中演過女二也擔任過女主，雖然無一成功，還被冠上了票房毒藥的名號，但不可質疑的是，她的背景和資源是圈內無數人望塵莫及的。
這次為了扭轉孟初蓉在大眾心中“高冷掛”，“後臺很硬”的印象，特定為她量身打造了一部日常小甜餅的偶像劇。從流出來的片花來看，女主林明甜形象嬌蠻而不失可愛，孟初蓉的演技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不再是大眾為之詬病的面癱演技。
光是一個孟初蓉，就足夠令人期待了，更別說還請來了現在如日中天的季辰，飾演劇中高冷學霸形象的男主角林宇明。這種前期高冷學霸，後期瘋狗式追妻的人設本來就十分討喜，何況季辰還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和娛樂圈內那些賣人設的小鮮肉不一樣，季辰是I.S娛樂唯一的皇太子，家世含金量高到嚇人，粉絲們只要看到他幾乎就能聯想到富家少爺、貴族風範、霸道總裁……這樣的詞匯，而季辰一出道走的也是高端路線。
第一次出演偶像劇男主角，粉絲們老早就在微博上造勢，加上營銷號輪流著上熱搜，買口碑，一大輪宣傳下來，微博裏裏外外都知道了這部戲要上。
白笑笑是季辰的真愛粉，知道愛豆要上新戲，還是偶像劇，在開播的前三個小時她就牢牢守在電視機面前，在《明明很甜》的首播時段，幾乎是全程捧臉把前兩集看完了。
《明明很甜》的內容絕對對得起這個名字，全程高甜，男女主的互動也粉紅得令人心跳不止，和一般偶像劇男女主因誤會而老是相互作對的俗套開場一點都不一樣，完全是清流啊！
才追了三天的劇，白笑笑就養成了定時追劇的好習慣。
每天看完電視劇還不夠，她還要上網去找同好，非得在網上看到一致的好評才滿意——
看！大家都說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麽甜的偶像劇了！
她一直關註的一個小眾劇圈博主還發表了文章，盤點了今年最值得期待的十部偶像劇，《明明很甜》赫然占據第一名！
白笑笑喜滋滋地看完博主對《明明很甜》各種花式吹捧，心滿意足地往下翻，想看看同期的競爭者，誰知道第二名竟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
再見，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
哈哈哈哈哈！！！怎麽還會有這麽古早老套的劇名啊！
博主的推薦也很有意思：其實推薦這部劇我壓力很大，因為從主演到原著全都很冷門，而且這個劇名……（省略一萬字吐槽），要不是沖著“蔡嶸希”三個字，我是絕對不會手賤點進去看的，但是看了第一集 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OTZ給跪了！！！太特麽好看了！！！剩下的四集完全是抱著小心翼翼的心態看完的！！！劇透我就不做了，大家自己去看，我唯一想說的是，出品方爸爸真的要這麽清流，一點宣傳也不搞的嘛！要不是這段時間一直在窺屏周玉和小哥哥，我特麽根本不知道有上這部劇好不好！！！
其實這個博主已經寫得相當含蓄了，她本來是想直接蓋章“滿分神作”的，但介於這部劇實在是太冷了，於是只是暗戳戳地，拐彎抹角地誇了一波如果不是制作團隊沒有《明明很甜》有錢，早就吊打前者幾條街了！
“有這麽神的嘛！”
白笑笑看出了這個博主的明嘲暗諷，當即就覺得很不服氣，打開網頁輸入：再見，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從搜索頁的最上方點進了視頻平臺。
接著二十分鐘後——
“哎哎哎哎哎——！！！”
**************
5月10日。
酒店會議室內。
還在氣頭上的蔡導完全楞住了。
“小，小周……你開玩笑的吧？”
在場的其他主創人員也覺得不可思議，周玉和平常不是這麽不靠譜的人啊，怎麽今天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他今天好像有點……
強勢？
和平日裏禮貌清冷，疏離低調的少年不同，今天穿著一身高定絲綢白襯衫的周玉和展現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魄力。
他道：“加上電視劇上線期間的宣傳，這部劇的整個宣傳期至少得有兩個月。兩百萬，分攤到兩個月裏，能起到什麽樣的效果？不用說大家都清楚，所以也不能怪王總監，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嗎？”
王負責人聽了直點頭。
“那也不能整個都放棄掉吧？我在業內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聽過完全不靠宣傳就能大火的電視劇，雖然有運氣成分，但人為的努力也非常重要。”
聽見這句話，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也齊齊點頭。
等他們都點完頭了，才發覺哪裏有點不對——
剛剛這話，好像是周玉和的經紀人楊宇說的？
怎麽楊宇也不知道嗎？
小周完全是自己臨時起意？
這也太亂來了！
楊宇的臉上也是一副“你太亂來”的表情，他穿著一絲不茍的西裝三件套，再加上業內一向專業精明的名聲，在此時說出來的話無疑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
周玉和在心中暗嘆對方演技著實不錯的同時，表面上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大家稍安勿躁，請記住我之前說的是‘放棄整個前期宣傳’，並不代表我們就不宣傳了。”
楊宇皺眉：“那你的意思是？”
周玉和：“要宣傳，而且要大肆宣傳，但宣傳的時期很重要，拿兩百萬做兩個月的宣傳，和拿兩百萬在最關鍵的時候做一個星期，甚至是只有三天的宣傳，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琳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我們的錢要花在‘刀刃’上？”
周玉和笑著點頭，“對，與其兩百萬砸下去完全沒水花，不如借著一次‘東風’，把宣傳一次做到最大化，這樣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蔡導的情緒在這一波三折之下也漸漸完全平靜了，他仔細一思考，“有點道理……那你所說的‘東風’在哪呢？別說東風，我他娘的都快被西風卷跑了！”
男主角臨時交換，同期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強力對手，宣發資源也跟不上……蔡導覺得這段時間自己的水逆簡直太嚴重了。
“眼下不就有一場‘東風’嗎？”
周玉和的眼睛看向會議室裏唯一空出來的位置。
《宣統皇帝》陸續入圍國內外的各大獎項，尤其是柏菲獎，這是華人近七年來第一次入圍柏菲獎最佳男主角，圈內外關註的人漸漸變多，謝以風需要參與的宣傳活動也漸漸變多，一殺青，他就馬不停蹄地跟隨劇組趕往巴黎了。
不不不這也太冒險了吧！
蔡導張了張嘴，他正準備反駁周玉和的觀點，誰知這時楊宇卻搶先一步否定了：
“不可行。”
他的語氣非常篤定。
一下子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謝以風現在的確是入圍了柏菲獎，還有其他幾個大獎的男主角提名，但是！提名和獲獎，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我想你是可以明白的對嗎小周？”
眾人齊齊點頭。
那當然了！提名和獲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嗎！如果不能獲獎，提名再多也不會引起大家的關註，就像大家從來不會記得第二是誰一樣。
周玉和淡淡地望著他笑，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楊宇：“那麽問題來了，你所說的宣傳計劃必須建立在謝以風一定要拿影帝，可能還不止一座影帝獎杯的基礎上，他才可能會大爆，對，畢竟他之前的流量基礎大家也知道……而他只有引起了現象級的關註，觀眾們才會把他和他現在在播的電視劇聯系起來對嗎？”
楊宇頓了頓後，說：“二，就算謝以風大爆了，他身上的流量也未必會轉化到《再青春》上來。因為他不是男主角，真正的男主角是你，而他在劇中只是一個男二，你如何保證謝以風的流量會變成我們的‘東風’？”
楊宇這番話說完，其他人簡直想為他起立鼓掌，張麗然幾乎想沖上去搖搖周玉和腦袋裏的水，讓他清醒一點，看看自己經紀人是怎麽說的！
眾人把視線轉向周玉和，想看看他準備怎麽反駁，拿出什麽東西來說服他們。
沒想到——
“我沒辦法保證。”周玉和低頭道。
眾人齊齊一楞，即便是楊宇，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地承認。
“你剛剛說的那些我都沒辦法保證，就像誰也無法預料一顆蘋果掉下來，砸中的是牛頓還是喬布斯一樣。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但我們擁有判斷和相信的能力……”
周玉和擡起頭，沈靜的眸子裏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
“《宣統皇帝》大家都看過，謝以風的演技大家都知道，他有實力拿影帝嗎？當然有！《再青春》是我們的孩子，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它，它具備大火的條件嗎？當然具備！既然謝以風有拿影帝的實力，《再青春》也具備大火的條件，我們為什麽不能賭一把？各位，所有‘天才的想法’都是需要冒險的，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沒有任何風險的‘東風’！”
周玉和的聲音不算大，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那麽有力量，讓人有振聾發聵的感覺！
一口氣說完，整個會議室似乎都蕩著回聲，他的聲音就像從天邊射來的一道光，穿過重重迷霧，照亮了黑暗中四處摸索的眾人。
那道“光”說：
“毫無水花？還是放手一搏？”
“我相信你們心裏已經有結果了是嗎？”
……
長久的靜默之後——
蔡導妥協般地嘆了口氣：
“……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吧，我們前期的流量怎麽辦？”
周玉和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問。
他氣定神閑，又成竹在胸地說道：
“前期的流量，自然會有別人來幫我們做。”
所謂“別人”，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是——
《明明很甜》的宣發團隊。
************
5月29日，《再青春》首播的8天後。
張榮所在的公關公司最近接了一筆單子，替最近上線的《明明很甜》做流量，公司上下分了好幾個企劃部來設計活動方案，而他們小組則負責網絡輿論這一塊。
組長的臉在開著投影儀的會議室裏看起來晦澀莫明。
他指著投影儀上的數據說道：“我們同期的對手《再青春》口碑逆襲，關註度雖然比之前沒什麽起色，但我們依然可以利用‘蔡嶸希’的名聲做做文章。”
組長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所謂的“做文章”就是買通稿，拉踩打壓同期競爭對手。
拉踩在宣傳手段中非常常見，比如“某某丫鬟艷壓女主角”，“某某新人女演員堪稱世上第一清純玉女，連XXX都只能靠邊站”之類的……
為了流量，拉踩的對象一定要足夠吸引人眼球才行，之前同期上線的這部《再青春》屁大的水花都沒有，最近漸漸口碑上來了，再加上蔡嶸希“青春教父”的名聲，的確是個很好的利用對象。
但張榮卻不這樣認為。
“不合適吧？你們難道沒看過《再青春》嗎？說實話以《再青春》的質量，我並不覺得‘艷壓’，‘吊打’之類的詞適合《明明很甜》來用，就怕到時候會貽笑大方。”
組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上次因為曹七月的事件他被氣得不輕，這次剛好遇到周玉和主演的電視劇，怎麽可能手軟？
他面無表情地道：“那又怎麽樣？《再青春》口碑再高還是冷出了西伯利亞，又有幾個人會因為這種拉踩的通稿而去對比兩部電視劇？你想多了吧！”
所謂柿子要挑軟的捏，現在這個世道，就是流量當道，誰紅，誰就是大佬，不紅，戲再好又有什麽用？這有什麽不敢拿來踩的？
組長對張榮的“擔憂”嗤之以鼻。
張榮無話可說。
話雖如此沒錯，但他腦海裏總是隱隱想起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
那個少年……
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拉踩計劃很快就鋪陳了出去。
可是沒過一個星期，他們就遭到了反噬。
通稿：今年真正能看的偶像劇只有這一部，蔡嶸希江郎才盡。
：相信最近風靡朋友圈的電視劇《明明很甜》大家都已經看過了……
這樣子的通稿，他們發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對《明明很甜》各種無腦誇，再對《再青春》花式貶低，效果……微乎其微。
一開始底下的評論全都是明明粉表白，但是後來，越來越多質疑的聲音出現了。
“……博主怕不是眼裏糊了屎？《明明很甜》能和《再青春》比？還吊打？這怕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話了。”
“史上最尷尬的拉踩，沒有之一，你聽說過高中聯賽冠軍吊打NBA明星的嗎？”
“我建議你好好看過這兩部劇再出來嗶嗶。”
……
最為有趣的是一個叫做“笑笑笑笑”的網友，她自稱是季辰的真愛粉，原本每天都在追《明明很甜》，但看了《再青春》以後，前者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兩者差距確實大，包括人設隔壁也出色很多，希望季辰家的粉不要尬吹，免得招黑……
她這樣的言論一出來，季辰的粉絲們立刻就炸了，紛紛跳出來說，這不是他們家的粉，這是《再青春》雇來的水軍。
白笑笑一氣之下把自己微博以前那些追星的點點滴滴都po了出來，她還表示季辰粉太令人失望，她要從此脫粉。
大家一看，這妹子還真是季辰的骨灰級粉絲！
這就很尷尬了……
原本一面倒的營銷壓制，漸漸被《再青春》強大的實力扭轉，越來越多的人站在《再青春》這邊為它鳴不平，張榮所在的公關小組全部傻眼了，連忙玩起了轉移視線，把拉踩的對象從《再青春》，改為了男女主的對比。
孟初蓉和季辰，這次足夠吊打對方了吧。
誰知道反彈的情緒更多！
女主就不說了。
張麗然雖然小透明，但身後經紀公司的撕逼能力卻非常強。
孟初蓉那麽多黑料，隨便撕撕，就能讓粉絲氣得原地爆炸。
最令人意外的是季辰和周玉和。
通稿尬吹季辰演技出眾，周玉和無人問津。
路人卻馬上反嘲：季辰演的林宇明只會耍酷撒糖撩妹，上課也不好好聽講，只顧著和女主眉來眼去，和周玉和演的沈彥小哥哥哪裏有半點可比性？人家才是真·學霸好嗎！！
這一點其實不能怪季辰，季辰本身的演技是很好的，但耐不住人設和劇情上的直白甜，和人設覆雜又多層次的沈彥根本沒法比。
季辰的粉絲們只好反駁：青春偶像劇不是顏即正義嘛！
誰知嘲諷的人居然更多了。
她們不解地跑去隔壁一看，結果——
臥槽，隔壁周玉和更盤靚條順，顏值在一眾“樸素”風格的主演團裏簡直在發光！！
“沈彥小哥哥笑起來甜哭了好嗎！蘇到爆炸！！”
“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嗎！拿去好了！”
“編劇為什麽要虐沈彥，我要給劇組寄刀片！！”
……
面對顏粉們的花式表白，季辰粉們卻無力反駁。
因為她們也覺得，周玉和真的好帥好帥啊我的媽！
越來越多人參與到了撕逼當中，越來越多的人給予了《再青春》正面的評價，當然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通過這次龐大的拉踩事件，知道了這部叫做《再見，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的青春劇。
“怎麽會這樣……”張榮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說好的拉踩計劃，怎麽現在倒變成他們在給對方送人頭了？
而組長才是真的氣得螺旋爆炸升天。
《再青春》劇粉哪來這麽強大的戰鬥力？之前不是一個個都自嘲佛系追劇的嗎！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組長點進了那些所謂《再青春》鐵粉的微博，結果更加傻眼了——
這些《再青春》的戰鬥粉們，很多都是《明明很甜》的路人粉。
這這這，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組長！組長！你快看！”張榮調出了《明明很甜》的官博，發現裏面早就已經掐的面目全非了。
原來這部劇是黑皇打定了主意要推孟初蓉的，所以在劇播的時候，孟初蓉帶著季辰各種捆綁，I.S煩都煩死了，本來是想著和對方合作一把，沒想到好像被什麽臟東西纏上了一樣甩都甩不掉。
雖然說對方是黑皇公司的千金，但粉絲流量和咖位和季辰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更何況之前老是買熱搜，被爆搶別人的資源，路人好感已經很低了，現在還要綁著季辰一起拉低路人緣，他們怎麽可能答應？
於是兩邊都在暗搓搓地使勁，把飯圈掐得一塌糊塗，完全不能看。
相反，再見青春這一邊雖然沒有那麽高的熱度，但是飯圈很和諧，粉絲自嘲佛系追劇，不同於隔壁塑料cp情，完全是清流。
於是很多被《明明很甜》互掐買熱搜，惡心到棄劇的路人觀眾，看到《再青春》這和諧的飯圈氛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就入了坑，沒想到這一入，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習慣了《明明很甜》式撕逼的青春粉，掐起架來當然是得心應手，不在話下。
組長癱軟在椅子上，電腦屏幕上是《再青春》官博的一條置頂微博：
很多自來水的粉絲老是問官博君，為什麽《再青春》從來不買熱搜，不做營銷，被黑也只能默默承受，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窮【再見】【再見】。
耿直的回答無疑又圈了一波粉。
“沒做營銷，你信嗎？”組長從鼻子裏嗤笑一聲，問出來的話卻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樣，有氣無力。
不只是張榮他們，這一個晚上，幾乎所有的公關公司也都在思考：
從無人問津到神一樣的口碑逆襲，《再青春》到底有沒有做過手腳？
****************
“真的，什麽都不做嗎？”
走出會議室後，周玉和和楊宇一起進了電梯，楊宇一邊按下關門鍵，一邊對著電梯鏡子裏的周玉和問道。
周玉和閉上眼，他的神情略有些疲憊，“其實‘無為’也是一種‘為’，並不是說無為就代表著什麽都不做，而是當你權衡利弊之後發現‘不做’就是最好的‘做’，那自然就不用做任何事了。”
雖然他說得很簡單，但是兩人心裏都清楚，“無為”要比“為”難多了。
楊宇：“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是哪裏來的自信，在你說出今天這番話的時候，我居然真的相信謝以風一定會拿影帝，《再青春》一定會大紅，我可能瘋了。”
“生活有時候就是要‘瘋’一下才刺激啊，”周玉和睜開眼，“不管怎麽樣，今天謝謝你了楊哥。”
如果不是楊宇在一邊打助攻，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會議節奏牢牢掌控在手裏，今天恐怕不會這麽順利說服他們同意他的方案。
聽了這句話，表情一直很凝重的楊宇，總算是輕松了一點，“一點談判的小伎倆而已，不足掛齒。”
說著，他勾起嘴角，頗有些得意地瞥向周玉和，“合作愉快。”
周玉和也笑了。
“合作愉快。”
楊宇不知道的是，周玉和所謂的“自信”其實是因為他是一個重生者。
如果不是知道謝以風一定會得獎——很多很多的獎；如果不是知道《再青春》真的大爆了；如果不是知道《明明很甜》播出期間主演們掐的很厲害……
如果不知道這些，他也沒有膽量冒這麽大的風險，做出這樣的局。
而幸好的是，事情也的確都如周玉和盤算的方向上發展。
當看到《明明很甜》的粉絲們真的逐漸投入到《再青春》中去的時候，他甚至會有一種雞皮疙瘩冒起來的興奮感。
當高風險，高回報，真的發生的時候，對於人的激勵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過，卻也不是什麽都如他所料——
曹七月和黑皇的解約風波導致了她原本要出的專輯被迫暫停，直到最近她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新專輯錄制的事情才又提上了日程。
就在柏菲獎頒獎典禮的前兩天，周玉和來到攝影棚，幫她拍攝之前就約好的MV。
大潘從助理榮升成了經紀人，拉著周玉和的胳膊一個勁地顯擺，說他們工作室怎麽怎麽好，現在怎麽怎麽自由，有多少多少讚助商找上他們……
曹七月一臉不耐煩地把大潘從房間裏趕了出去，點了根煙，雙腿交疊，一副事後問罪的模樣問周玉和，“老實交代吧，你和謝以風發展到哪一步了？”
周玉和心頭一驚，“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曹七月一楞，興致缺缺地彈了彈手裏的煙，“什麽啊，沒談啊你們，沒意思沒意思。”
明白過來對方在套話的周玉和：“……”
曹七月又湊上去，狡黠地笑，“不過你的反應過激得不正常哦，粥兒，你喜歡他。”
對對方偵查能力敬佩到無話可說的周玉和：“……”
“那又怎麽樣，人家對我又沒有意思。”周玉和悶悶地說。
“怎麽會！我打包票，謝以風這個假正經的家夥一定對你有興趣。”
周玉和皺眉，“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電視劇啊！”曹七月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不是看出了兩人之間獨特的氣場，曹七月也不會這麽沒頭沒腦地來一句。
“……”
周玉和這次是真的無語了。
曹七月還想說什麽，這時蘇蘇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火急火燎的樣子，連門都忘了敲。
“小周！！！你快看微博！！！”
周玉和不明就以地接過她的手機，看見了微博熱搜的第一名赫然是——
沈彥 初戀。
這條熱搜比第二名足足多出了一位數的搜索量。
沈彥？初戀？
這兩個熟悉的關鍵詞一跳入眼簾，他的心跳就仿佛停了一拍似的。
蘇蘇激動的聲音好似在千裏之外：“你們不知道，全網都炸了，楊哥的助理說辦公室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從拉踩事件發展到現在，《再青春》的流量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很多，紅則紅矣，離“劇王”卻還是有著不少的距離。
對於流量開始飽和的《再青春》來說，現在缺的就是一個爆點，一旦有個什麽東西爆了，帶出了現象級的話題，就能把整個劇徹底推上高峰了。
周玉和原以為這個爆點應該是謝以風獲得影帝。
沒想到，他自己卻搶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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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以風微微一笑, 他註視著周玉和的雙眼, 點漆般的眸子散發著令人安心的力量，“不安, 自卑，其實都是因為有期待。你把沈彥這個角色看得太重要了，包括《再青春》, 你好像比其他人對這部電視劇更有信心, 但信心有時也會成為負擔……玉和, 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
這四個字猶如醍醐灌頂。
是啊，他現在所有的負擔, 所有的不安, 其實都是建立在知道《再青春》一定會火, 知道沈彥一定會火的基礎上的。
所以如果結果不如人意, 他就會有很深的挫敗感。
但事實上呢？有誰能保證一部劇一定會大火？
世事無常，就算沒有這些事, 說不定也會有別的困難。
沒有哪部劇是上天規定了一定要紅的。
謝以風又問, “如果你早知道會有今天, 難道你就不接這部戲了嗎？”
周玉和想也不想就下意識地回道：“當然不會！”
《再青春》的劇本寫的非常好，作為一個演員，就算不知道這是一部大火的電視劇, 他也會想要參與這部電視劇，他也會想要飾演沈彥這個角色……
對啊！
道理不就是這麽簡單嗎？
他想演這個角色, 並且真的演好了這個角色，這不就夠了嗎？
如果他不是一個重生者，這對於周玉和來說會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但現在，重生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優勢的同時，也無形中把他帶入了一個誤區。
什麽是真正的演員？如果在接每一部戲每一個角色的時候都要考慮會不會紅，而不是思考這部戲，這個角色有沒有挑戰性，有沒有內涵，適不適合我，我喜不喜歡的話……那能在演員這條路上走多遠？
謝以風，不就是從不考慮這些，所以他才是謝以風，所以他才成為日後的謝影帝啊！
關、心、則、亂。
周玉和在心裏鄭重地默念了這四個字。
所有焦躁的、不安的情緒全都漸漸平覆了下來。
謝以風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在你最迷茫，最不知所措的時候，他能帶給你溫暖心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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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0日。
酒店，蔡導房間前。
周玉和和楊宇站在房門前。
楊宇看了一眼周玉和，“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周玉和的表情很淡然，平靜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篤定，“我有信心，他們會同意我的想法。”
那個瘋子一樣的想法？
楊宇張了張嘴，想起對方在曹七月公關事件中的驚艷表現，奇跡般的，居然沒有說任何風涼話。
“我知道了，走吧，去打接下來這場硬仗。”
兩個同樣高大頎長的身影，一個穿著一絲不茍的白色襯衣，一個穿著沈穩的正式的黑色西裝三件套，一白一黑，一前一後走進了半開的房門。
房間內，會議正在火熱的進行。
為了方便工作和臨時會議，蔡導訂的房間是辦公設施一應俱全的商務套間。
極簡，卻有著強設計感的房間大廳另一邊，是被隔開的會議室，裏面擺著一張大大的會議桌，對面的墻壁還有投影儀等專業設備。
兩方人馬正粗著脖子對罵。
蔡導把宣傳公司交上來的文案狠狠地摔在桌上，怒不可遏地道：“這就是你們寫出來的垃圾策劃？你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麽宣傳規模嗎？你們這樣的小打小鬧，半點水花都掀起不來！”
宣傳公司的負責人也很無辜，他擺著無奈的臉色，卻用著微微譏諷的語氣道：“蔡導，您也要看看，人家在宣發上花了多少錢啊。娛樂圈就是這樣，一分錢一分貨，你們在宣發上的預算就這麽多，原本說好的兩個男主那邊的宣傳資源也沒了，我們還要分神幫他們也一起宣傳，錢就那麽多，分流了自然原本的計劃也要打折扣，除非你們……”
負責人意有所指，氣得蔡導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當初說好了打包價，現在看到他們變得這麽被動就馬上坐地起價……可惡！！
蔡導本來脾氣就不小，聽到對方這耍無賴般的話，直接拿起桌上的鼠標就要往他身上摔，雖然在場的還有發行商和投資商，但大家都知道蔡導的暴脾氣，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還是編劇方琳女士、張麗然和她公司宣傳部長一起攔，才把蔡導攔下來。
張麗然：“蔡導！蔡導！小周來了！”
蔡導聽見“小周”兩個字，理智漸漸回了籠，他紅著脖子被攙扶回了座位上，胸膛起起伏伏，看來是真的被氣的不輕。
周玉和和楊宇一同落了坐。
周玉和微微一笑，“抱歉，我們來晚了。”
“不晚，不晚，我們正在討論宣傳方案呢，多一個人多一個主意，你們來得正好。”編劇方琳老師苦笑著對周玉和說。
周玉和問：“現在說到哪裏了？”
蔡導冷冷的瞥了宣傳負責人一眼，不發一言。
宣傳負責人逮住周玉和就開始訴苦：“小周啊，你知道現在娛樂圈的流量呀，宣發呀，都是特別燒錢的東西，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對不對？”
周玉和笑著點頭：“對。”
負責人頂著蔡導和方琳的註視，繼續道：“原本我們說好了在宣發這塊的預算就是兩百萬，你們個人的宣傳由自己經紀公司承擔大部分，我們只是配合，這原本都是合同裏說好的吧，蔡導突然對我們之前定好的宣發計劃不滿意，要推翻重來，你和小謝又都……出了點意外，公司宣傳跟不上，也要攤到我們身上，我們也很難做啊……”
蔡導還是忍不住把手裏的鼠標朝他狠狠地扔了過去，“你放屁！談合同的時候不是這樣說的！”
負責人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不可同日而語，不可同日而語啊蔡導！”
周玉和把負責人扶起來，又到房間邊上倒了杯水給蔡導遞過去，等兩邊的情緒都稍微好一點了之後，他才慢條斯理地道：“我覺得，王總監說的沒有錯，在宣發預算只有兩百萬的情況下，要達到預期效果是非常難的……”
王負責人一聽，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連連點頭：“小周你說的太對了！”
蔡導和其他主創人員則是一驚，“小周你怎麽……！”
怎麽還幫著外人說話了？
然而，令他們更加驚訝的是周玉和接下來說的話——
“所以要我來說的話，這兩百萬不如全部省下來，一分不用，也就是——”
“我們把整個前期宣傳，全部放棄掉。”
他微笑著，胳膊撐在椅子的兩邊，纖長的十指交疊於胸前，靠在椅背上的背部微微後仰，嘴角微微上挑，那是一種倨傲的，迫人的，有著強大自信的表情。
一股隱隱的氣勢從他身上蔓延到整個會議室。
眾人：“……”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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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0日，520。
對於情侶們來說，這是一個不亞於情人節的日子，大街上隨處可見520的廣告標語，無數愛情電影選在今天上映，對於電視圈來說，這自然也是一個愛情劇偶像劇上線的好日子。
早在一個月以前，黑皇與I.S聯合出品，孟初蓉與季辰主演的青春偶像劇《明明很甜》，就已經以鋪天蓋地的宣傳在全網形成了一股風暴。
《明明很甜》不管是投資規模、發行團隊、還是制作團隊都是業內頂配，更別提那堪稱豪華的演員配置了。
孟初蓉可是號稱圈內女星資源第一人，合作了無數國內外的大導演，在大制作的電影中演過女二也擔任過女主，雖然無一成功，還被冠上了票房毒藥的名號，但不可質疑的是，她的背景和資源是圈內無數人望塵莫及的。
這次為了扭轉孟初蓉在大眾心中“高冷掛”，“後臺很硬”的印象，特定為她量身打造了一部日常小甜餅的偶像劇。從流出來的片花來看，女主林明甜形象嬌蠻而不失可愛，孟初蓉的演技也有了很大的提高，不再是大眾為之詬病的面癱演技。
光是一個孟初蓉，就足夠令人期待了，更別說還請來了現在如日中天的季辰，飾演劇中高冷學霸形象的男主角林宇明。這種前期高冷學霸，後期瘋狗式追妻的人設本來就十分討喜，何況季辰還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和娛樂圈內那些賣人設的小鮮肉不一樣，季辰是I.S娛樂唯一的皇太子，家世含金量高到嚇人，粉絲們只要看到他幾乎就能聯想到富家少爺、貴族風範、霸道總裁……這樣的詞匯，而季辰一出道走的也是高端路線。
第一次出演偶像劇男主角，粉絲們老早就在微博上造勢，加上營銷號輪流著上熱搜，買口碑，一大輪宣傳下來，微博裏裏外外都知道了這部戲要上。
白笑笑是季辰的真愛粉，知道愛豆要上新戲，還是偶像劇，在開播的前三個小時她就牢牢守在電視機面前，在《明明很甜》的首播時段，幾乎是全程捧臉把前兩集看完了。
《明明很甜》的內容絕對對得起這個名字，全程高甜，男女主的互動也粉紅得令人心跳不止，和一般偶像劇男女主因誤會而老是相互作對的俗套開場一點都不一樣，完全是清流啊！
才追了三天的劇，白笑笑就養成了定時追劇的好習慣。
每天看完電視劇還不夠，她還要上網去找同好，非得在網上看到一致的好評才滿意——
看！大家都說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麽甜的偶像劇了！
她一直關註的一個小眾劇圈博主還發表了文章，盤點了今年最值得期待的十部偶像劇，《明明很甜》赫然占據第一名！
白笑笑喜滋滋地看完博主對《明明很甜》各種花式吹捧，心滿意足地往下翻，想看看同期的競爭者，誰知道第二名竟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
再見，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
哈哈哈哈哈！！！怎麽還會有這麽古早老套的劇名啊！
博主的推薦也很有意思：其實推薦這部劇我壓力很大，因為從主演到原著全都很冷門，而且這個劇名……（省略一萬字吐槽），要不是沖著“蔡嶸希”三個字，我是絕對不會手賤點進去看的，但是看了第一集 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OTZ給跪了！！！太特麽好看了！！！剩下的四集完全是抱著小心翼翼的心態看完的！！！劇透我就不做了，大家自己去看，我唯一想說的是，出品方爸爸真的要這麽清流，一點宣傳也不搞的嘛！要不是這段時間一直在窺屏周玉和小哥哥，我特麽根本不知道有上這部劇好不好！！！
其實這個博主已經寫得相當含蓄了，她本來是想直接蓋章“滿分神作”的，但介於這部劇實在是太冷了，於是只是暗戳戳地，拐彎抹角地誇了一波如果不是制作團隊沒有《明明很甜》有錢，早就吊打前者幾條街了！
“有這麽神的嘛！”
白笑笑看出了這個博主的明嘲暗諷，當即就覺得很不服氣，打開網頁輸入：再見，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從搜索頁的最上方點進了視頻平臺。
接著二十分鐘後——
“哎哎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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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0日。
酒店會議室內。
還在氣頭上的蔡導完全楞住了。
“小，小周……你開玩笑的吧？”
在場的其他主創人員也覺得不可思議，周玉和平常不是這麽不靠譜的人啊，怎麽今天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他今天好像有點……
強勢？
和平日裏禮貌清冷，疏離低調的少年不同，今天穿著一身高定絲綢白襯衫的周玉和展現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魄力。
他道：“加上電視劇上線期間的宣傳，這部劇的整個宣傳期至少得有兩個月。兩百萬，分攤到兩個月裏，能起到什麽樣的效果？不用說大家都清楚，所以也不能怪王總監，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嗎？”
王負責人聽了直點頭。
“那也不能整個都放棄掉吧？我在業內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聽過完全不靠宣傳就能大火的電視劇，雖然有運氣成分，但人為的努力也非常重要。”
聽見這句話，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也齊齊點頭。
等他們都點完頭了，才發覺哪裏有點不對——
剛剛這話，好像是周玉和的經紀人楊宇說的？
怎麽楊宇也不知道嗎？
小周完全是自己臨時起意？
這也太亂來了！
楊宇的臉上也是一副“你太亂來”的表情，他穿著一絲不茍的西裝三件套，再加上業內一向專業精明的名聲，在此時說出來的話無疑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
周玉和在心中暗嘆對方演技著實不錯的同時，表面上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說：“大家稍安勿躁，請記住我之前說的是‘放棄整個前期宣傳’，並不代表我們就不宣傳了。”
楊宇皺眉：“那你的意思是？”
周玉和：“要宣傳，而且要大肆宣傳，但宣傳的時期很重要，拿兩百萬做兩個月的宣傳，和拿兩百萬在最關鍵的時候做一個星期，甚至是只有三天的宣傳，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琳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我們的錢要花在‘刀刃’上？”
周玉和笑著點頭，“對，與其兩百萬砸下去完全沒水花，不如借著一次‘東風’，把宣傳一次做到最大化，這樣對我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蔡導的情緒在這一波三折之下也漸漸完全平靜了，他仔細一思考，“有點道理……那你所說的‘東風’在哪呢？別說東風，我他娘的都快被西風卷跑了！”
男主角臨時交換，同期又突然冒出來一個強力對手，宣發資源也跟不上……蔡導覺得這段時間自己的水逆簡直太嚴重了。
“眼下不就有一場‘東風’嗎？”
周玉和的眼睛看向會議室裏唯一空出來的位置。
《宣統皇帝》陸續入圍國內外的各大獎項，尤其是柏菲獎，這是華人近七年來第一次入圍柏菲獎最佳男主角，圈內外關註的人漸漸變多，謝以風需要參與的宣傳活動也漸漸變多，一殺青，他就馬不停蹄地跟隨劇組趕往巴黎了。
不不不這也太冒險了吧！
蔡導張了張嘴，他正準備反駁周玉和的觀點，誰知這時楊宇卻搶先一步否定了：
“不可行。”
他的語氣非常篤定。
一下子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謝以風現在的確是入圍了柏菲獎，還有其他幾個大獎的男主角提名，但是！提名和獲獎，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我想你是可以明白的對嗎小周？”
眾人齊齊點頭。
那當然了！提名和獲獎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嗎！如果不能獲獎，提名再多也不會引起大家的關註，就像大家從來不會記得第二是誰一樣。
周玉和淡淡地望著他笑，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楊宇：“那麽問題來了，你所說的宣傳計劃必須建立在謝以風一定要拿影帝，可能還不止一座影帝獎杯的基礎上，他才可能會大爆，對，畢竟他之前的流量基礎大家也知道……而他只有引起了現象級的關註，觀眾們才會把他和他現在在播的電視劇聯系起來對嗎？”
楊宇頓了頓後，說：“二，就算謝以風大爆了，他身上的流量也未必會轉化到《再青春》上來。因為他不是男主角，真正的男主角是你，而他在劇中只是一個男二，你如何保證謝以風的流量會變成我們的‘東風’？”
楊宇這番話說完，其他人簡直想為他起立鼓掌，張麗然幾乎想沖上去搖搖周玉和腦袋裏的水，讓他清醒一點，看看自己經紀人是怎麽說的！
眾人把視線轉向周玉和，想看看他準備怎麽反駁，拿出什麽東西來說服他們。
沒想到——
“我沒辦法保證。”周玉和低頭道。
眾人齊齊一楞，即便是楊宇，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地承認。
“你剛剛說的那些我都沒辦法保證，就像誰也無法預料一顆蘋果掉下來，砸中的是牛頓還是喬布斯一樣。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但我們擁有判斷和相信的能力……”
周玉和擡起頭，沈靜的眸子裏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
“《宣統皇帝》大家都看過，謝以風的演技大家都知道，他有實力拿影帝嗎？當然有！《再青春》是我們的孩子，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它，它具備大火的條件嗎？當然具備！既然謝以風有拿影帝的實力，《再青春》也具備大火的條件，我們為什麽不能賭一把？各位，所有‘天才的想法’都是需要冒險的，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沒有任何風險的‘東風’！”
周玉和的聲音不算大，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那麽有力量，讓人有振聾發聵的感覺！
一口氣說完，整個會議室似乎都蕩著回聲，他的聲音就像從天邊射來的一道光，穿過重重迷霧，照亮了黑暗中四處摸索的眾人。
那道“光”說：
“毫無水花？還是放手一搏？”
“我相信你們心裏已經有結果了是嗎？”
……
長久的靜默之後——
蔡導妥協般地嘆了口氣：
“……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吧，我們前期的流量怎麽辦？”
周玉和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問。
他氣定神閑，又成竹在胸地說道：
“前期的流量，自然會有別人來幫我們做。”
所謂“別人”，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是——
《明明很甜》的宣發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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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9日，《再青春》首播的8天後。
張榮所在的公關公司最近接了一筆單子，替最近上線的《明明很甜》做流量，公司上下分了好幾個企劃部來設計活動方案，而他們小組則負責網絡輿論這一塊。
組長的臉在開著投影儀的會議室裏看起來晦澀莫明。
他指著投影儀上的數據說道：“我們同期的對手《再青春》口碑逆襲，關註度雖然比之前沒什麽起色，但我們依然可以利用‘蔡嶸希’的名聲做做文章。”
組長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所謂的“做文章”就是買通稿，拉踩打壓同期競爭對手。
拉踩在宣傳手段中非常常見，比如“某某丫鬟艷壓女主角”，“某某新人女演員堪稱世上第一清純玉女，連XXX都只能靠邊站”之類的……
為了流量，拉踩的對象一定要足夠吸引人眼球才行，之前同期上線的這部《再青春》屁大的水花都沒有，最近漸漸口碑上來了，再加上蔡嶸希“青春教父”的名聲，的確是個很好的利用對象。
但張榮卻不這樣認為。
“不合適吧？你們難道沒看過《再青春》嗎？說實話以《再青春》的質量，我並不覺得‘艷壓’，‘吊打’之類的詞適合《明明很甜》來用，就怕到時候會貽笑大方。”
組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上次因為曹七月的事件他被氣得不輕，這次剛好遇到周玉和主演的電視劇，怎麽可能手軟？
他面無表情地道：“那又怎麽樣？《再青春》口碑再高還是冷出了西伯利亞，又有幾個人會因為這種拉踩的通稿而去對比兩部電視劇？你想多了吧！”
所謂柿子要挑軟的捏，現在這個世道，就是流量當道，誰紅，誰就是大佬，不紅，戲再好又有什麽用？這有什麽不敢拿來踩的？
組長對張榮的“擔憂”嗤之以鼻。
張榮無話可說。
話雖如此沒錯，但他腦海裏總是隱隱想起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
那個少年……
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
拉踩計劃很快就鋪陳了出去。
可是沒過一個星期，他們就遭到了反噬。
通稿：今年真正能看的偶像劇只有這一部，蔡嶸希江郎才盡。
：相信最近風靡朋友圈的電視劇《明明很甜》大家都已經看過了……
這樣子的通稿，他們發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對《明明很甜》各種無腦誇，再對《再青春》花式貶低，效果……微乎其微。
一開始底下的評論全都是明明粉表白，但是後來，越來越多質疑的聲音出現了。
“……博主怕不是眼裏糊了屎？《明明很甜》能和《再青春》比？還吊打？這怕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話了。”
“史上最尷尬的拉踩，沒有之一，你聽說過高中聯賽冠軍吊打NBA明星的嗎？”
“我建議你好好看過這兩部劇再出來嗶嗶。”
……
最為有趣的是一個叫做“笑笑笑笑”的網友，她自稱是季辰的真愛粉，原本每天都在追《明明很甜》，但看了《再青春》以後，前者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兩者差距確實大，包括人設隔壁也出色很多，希望季辰家的粉不要尬吹，免得招黑……
她這樣的言論一出來，季辰的粉絲們立刻就炸了，紛紛跳出來說，這不是他們家的粉，這是《再青春》雇來的水軍。
白笑笑一氣之下把自己微博以前那些追星的點點滴滴都po了出來，她還表示季辰粉太令人失望，她要從此脫粉。
大家一看，這妹子還真是季辰的骨灰級粉絲！
這就很尷尬了……
原本一面倒的營銷壓制，漸漸被《再青春》強大的實力扭轉，越來越多的人站在《再青春》這邊為它鳴不平，張榮所在的公關小組全部傻眼了，連忙玩起了轉移視線，把拉踩的對象從《再青春》，改為了男女主的對比。
孟初蓉和季辰，這次足夠吊打對方了吧。
誰知道反彈的情緒更多！
女主就不說了。
張麗然雖然小透明，但身後經紀公司的撕逼能力卻非常強。
孟初蓉那麽多黑料，隨便撕撕，就能讓粉絲氣得原地爆炸。
最令人意外的是季辰和周玉和。
通稿尬吹季辰演技出眾，周玉和無人問津。
路人卻馬上反嘲：季辰演的林宇明只會耍酷撒糖撩妹，上課也不好好聽講，只顧著和女主眉來眼去，和周玉和演的沈彥小哥哥哪裏有半點可比性？人家才是真·學霸好嗎！！
這一點其實不能怪季辰，季辰本身的演技是很好的，但耐不住人設和劇情上的直白甜，和人設覆雜又多層次的沈彥根本沒法比。
季辰的粉絲們只好反駁：青春偶像劇不是顏即正義嘛！
誰知嘲諷的人居然更多了。
她們不解地跑去隔壁一看，結果——
臥槽，隔壁周玉和更盤靚條順，顏值在一眾“樸素”風格的主演團裏簡直在發光！！
“沈彥小哥哥笑起來甜哭了好嗎！蘇到爆炸！！”
“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嗎！拿去好了！”
“編劇為什麽要虐沈彥，我要給劇組寄刀片！！”
……
面對顏粉們的花式表白，季辰粉們卻無力反駁。
因為她們也覺得，周玉和真的好帥好帥啊我的媽！
越來越多人參與到了撕逼當中，越來越多的人給予了《再青春》正面的評價，當然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通過這次龐大的拉踩事件，知道了這部叫做《再見，我們一起走過的青春》的青春劇。
“怎麽會這樣……”張榮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說好的拉踩計劃，怎麽現在倒變成他們在給對方送人頭了？
而組長才是真的氣得螺旋爆炸升天。
《再青春》劇粉哪來這麽強大的戰鬥力？之前不是一個個都自嘲佛系追劇的嗎！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組長點進了那些所謂《再青春》鐵粉的微博，結果更加傻眼了——
這些《再青春》的戰鬥粉們，很多都是《明明很甜》的路人粉。
這這這，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組長！組長！你快看！”張榮調出了《明明很甜》的官博，發現裏面早就已經掐的面目全非了。
原來這部劇是黑皇打定了主意要推孟初蓉的，所以在劇播的時候，孟初蓉帶著季辰各種捆綁，I.S煩都煩死了，本來是想著和對方合作一把，沒想到好像被什麽臟東西纏上了一樣甩都甩不掉。
雖然說對方是黑皇公司的千金，但粉絲流量和咖位和季辰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更何況之前老是買熱搜，被爆搶別人的資源，路人好感已經很低了，現在還要綁著季辰一起拉低路人緣，他們怎麽可能答應？
於是兩邊都在暗搓搓地使勁，把飯圈掐得一塌糊塗，完全不能看。
相反，再見青春這一邊雖然沒有那麽高的熱度，但是飯圈很和諧，粉絲自嘲佛系追劇，不同於隔壁塑料cp情，完全是清流。
於是很多被《明明很甜》互掐買熱搜，惡心到棄劇的路人觀眾，看到《再青春》這和諧的飯圈氛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就入了坑，沒想到這一入，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習慣了《明明很甜》式撕逼的青春粉，掐起架來當然是得心應手，不在話下。
組長癱軟在椅子上，電腦屏幕上是《再青春》官博的一條置頂微博：
很多自來水的粉絲老是問官博君，為什麽《再青春》從來不買熱搜，不做營銷，被黑也只能默默承受，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窮【再見】【再見】。
耿直的回答無疑又圈了一波粉。
“沒做營銷，你信嗎？”組長從鼻子裏嗤笑一聲，問出來的話卻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樣，有氣無力。
不只是張榮他們，這一個晚上，幾乎所有的公關公司也都在思考：
從無人問津到神一樣的口碑逆襲，《再青春》到底有沒有做過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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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什麽都不做嗎？”
走出會議室後，周玉和和楊宇一起進了電梯，楊宇一邊按下關門鍵，一邊對著電梯鏡子裏的周玉和問道。
周玉和閉上眼，他的神情略有些疲憊，“其實‘無為’也是一種‘為’，並不是說無為就代表著什麽都不做，而是當你權衡利弊之後發現‘不做’就是最好的‘做’，那自然就不用做任何事了。”
雖然他說得很簡單，但是兩人心裏都清楚，“無為”要比“為”難多了。
楊宇：“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是哪裏來的自信，在你說出今天這番話的時候，我居然真的相信謝以風一定會拿影帝，《再青春》一定會大紅，我可能瘋了。”
“生活有時候就是要‘瘋’一下才刺激啊，”周玉和睜開眼，“不管怎麽樣，今天謝謝你了楊哥。”
如果不是楊宇在一邊打助攻，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會議節奏牢牢掌控在手裏，今天恐怕不會這麽順利說服他們同意他的方案。
聽了這句話，表情一直很凝重的楊宇，總算是輕松了一點，“一點談判的小伎倆而已，不足掛齒。”
說著，他勾起嘴角，頗有些得意地瞥向周玉和，“合作愉快。”
周玉和也笑了。
“合作愉快。”
楊宇不知道的是，周玉和所謂的“自信”其實是因為他是一個重生者。
如果不是知道謝以風一定會得獎——很多很多的獎；如果不是知道《再青春》真的大爆了；如果不是知道《明明很甜》播出期間主演們掐的很厲害……
如果不知道這些，他也沒有膽量冒這麽大的風險，做出這樣的局。
而幸好的是，事情也的確都如周玉和盤算的方向上發展。
當看到《明明很甜》的粉絲們真的逐漸投入到《再青春》中去的時候，他甚至會有一種雞皮疙瘩冒起來的興奮感。
當高風險，高回報，真的發生的時候，對於人的激勵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過，卻也不是什麽都如他所料——
曹七月和黑皇的解約風波導致了她原本要出的專輯被迫暫停，直到最近她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新專輯錄制的事情才又提上了日程。
就在柏菲獎頒獎典禮的前兩天，周玉和來到攝影棚，幫她拍攝之前就約好的MV。
大潘從助理榮升成了經紀人，拉著周玉和的胳膊一個勁地顯擺，說他們工作室怎麽怎麽好，現在怎麽怎麽自由，有多少多少讚助商找上他們……
曹七月一臉不耐煩地把大潘從房間裏趕了出去，點了根煙，雙腿交疊，一副事後問罪的模樣問周玉和，“老實交代吧，你和謝以風發展到哪一步了？”
周玉和心頭一驚，“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曹七月一楞，興致缺缺地彈了彈手裏的煙，“什麽啊，沒談啊你們，沒意思沒意思。”
明白過來對方在套話的周玉和：“……”
曹七月又湊上去，狡黠地笑，“不過你的反應過激得不正常哦，粥兒，你喜歡他。”
對對方偵查能力敬佩到無話可說的周玉和：“……”
“那又怎麽樣，人家對我又沒有意思。”周玉和悶悶地說。
“怎麽會！我打包票，謝以風這個假正經的家夥一定對你有興趣。”
周玉和皺眉，“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電視劇啊！”曹七月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不是看出了兩人之間獨特的氣場，曹七月也不會這麽沒頭沒腦地來一句。
“……”
周玉和這次是真的無語了。
曹七月還想說什麽，這時蘇蘇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火急火燎的樣子，連門都忘了敲。
“小周！！！你快看微博！！！”
周玉和不明就以地接過她的手機，看見了微博熱搜的第一名赫然是——
沈彥 初戀。
這條熱搜比第二名足足多出了一位數的搜索量。
沈彥？初戀？
這兩個熟悉的關鍵詞一跳入眼簾，他的心跳就仿佛停了一拍似的。
蘇蘇激動的聲音好似在千裏之外：“你們不知道，全網都炸了，楊哥的助理說辦公室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從拉踩事件發展到現在，《再青春》的流量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很多，紅則紅矣，離“劇王”卻還是有著不少的距離。
對於流量開始飽和的《再青春》來說，現在缺的就是一個爆點，一旦有個什麽東西爆了，帶出了現象級的話題，就能把整個劇徹底推上高峰了。
周玉和原以為這個爆點應該是謝以風獲得影帝。
沒想到，他自己卻搶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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